铜雀清辞饮空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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嫁冢

婢女隔着门帘恭敬地通报,"夫人,萧相国大人来了。"

"快恭请相国大人。"隔着一层薄纱的声音听起来飘渺,殷嫱又伸手点了些金粉。胭脂是新开的,手压的花瓣还在瓶口,染的嫣红,像小女子待归人的羞涩一笑。

萧何进府就能闻到一缕别致的香,通常韩府只会有时令果蔬的味道,但今日明显是焚香了,闻着清苦,却细腻幽绵。殷嫱从屋里掀开纱帘,提着裙角微微躬身"劳烦相国大人久等了。"

她一身红妆,正是嫁衣的深衣,妆点着额金,侧颊也有朱砂绘的花纹。今日没有绾发,却依旧明艳而不可方物。

她一颦一笑都是当年出嫁的模样,只是眉宇间的柔情里面有外溢的悲伤。她斟上茶,做了'请'的手势,"请相国大人用茶,还请相国大人为未亡人引路。"

萧何的动作蓦地顿住,只是不知她的消息从何而来。不过六个时辰,长乐宫的宫女侍卫都已经禁止外走了,她是何时知道了消息,穿起嫁衣等待这死亡的?

萧何不得不赞叹殷嫱的聪慧,她本应是吕家的人,吕雉也许会放过她,只是她自己却不肯为这个即将风雨倾城的姓氏做一个闺阁姑娘了。

她只把心系在一人身上,不要做池塘中摇曳生姿的小荷,宁可为雨打风吹的无根之萍。她要么永远沉落,要么就用粉身碎骨来给这无边之洋掀起哪怕一点点波澜。

殷嫱想,她要用最好的姿态来叩见皇后。那原来是自己表姐的人,在母仪天下的日子里把一切都看得更透了。她不是贪心之人,但这次她要一个坟冢,安置在淮阴就足矣。

所有的人都在叹,叹她不做明择,她却只是笑着,笑过了疑问,笑过了不舍。既然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人,苟活可还有意义?哪怕是皇后决厉而不舍的眼神也不会让她心痛了,她的心被一个人带走了,现在她也要追随而去。

"你不后悔?"

"不悔。"

殷嫱的眼睛明澈,毒酒喝的决绝。吕雉愣了,换过几年前的自己或许会有疑虑,却没有这样的勇敢和果断的。她疑迟了一下,伸手抹去殷嫱嘴角的血迹,又唤来侍女取了最好的脂粉,帮殷嫱补好了妆容,闔上那双失去了神采的眼睛。

淮阴夫人殷嫱,公园前196年葬于淮阴侯假冢旁。皇后吕雉亲授提格陪葬陵,不予人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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